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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15采/曹丝玉ARTYOO

胡尹萍,这位艺术家偷拍完“父母做爱”之后,又推出了一项《自由生育计划》。她私访北京某著名医院院长、人类遗传学专家,总结出一套可以自由决定生男生女的方法,十几对年轻夫妇试用后均获成功,她决定将这个方法在全社会推而广之。YT云图专访了胡尹萍。

【Y-People】胡尹萍超级麻烦制造者

她说生活中有许多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比如吃饭、喝酒还有做爱,但唯独没有工作或赚钱,她想做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更可爱的那1%的人。她是一个超级麻烦制造者,也是一个可以探入内心深处寻求答案的冒险家,她叫胡尹萍,我生命中出现的一个极具力量的女人。

 

 

  • 艺术家胡尹萍

 

曹丝玉=曹胡尹萍=胡

 

我一直坚信自己是捡来的

 

曹:展览叫“身份”,怎么解?

胡:开始是2012年底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微信给我一张照片,他以为那个女人是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日,我怎么可能这么丑!哈哈,身份是后来的事。

 

 

  • 朋友微信给胡尹萍那张陌生女人的照片

 

曹:但为什么后来着迷于这张“很丑的”照片?

胡:这么丑还像自己的照片一定是不能忘的。(笑)但这也可能与小时候的挫折式教育有关。小时候我妈常说我是捡来的,描述很具体,比如我出生那年如何发大水,他们是如何从河边的篮子里发现我,如何捡到我等等。

曹:父母都会骗人。

胡:小孩子没有辨识能力,但我去求证过我出生那年是真的发大水的,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坚信自己是捡来的。

 

 

  • 胡尹萍个展“身份”现场,戴卓群策划,Mo Projects

 

 

我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任何身份的人

 

曹:这种烙印让你对那个陌生女人的态度有影响吗?

胡:有一定影响,我觉得这个人与我存在某种关系或者是希望有联系。所以再次拿出照片来看的时候,不是厌恶,而是审视。平时照镜子也是化妆衣服啥的,真用来审视自己时,突然发现镜子前的自己居然很陌生,感觉跟自己很不熟。

曹:的确。照镜子这事情,要慎重。

胡:哈哈,对自己不熟这事儿挺逗的,然后对着照镜子画肖像,想画清楚那张有点陌生的脸。后来把头发梳起来画的,感觉真的很像。但对这个人又完全没有概念,只能画单色的背景,最后直接画单色,这时的想象力是开放的。

 

 

  • 胡尹萍在想象陌生女人的所有可能的形象和状态时,画的单色画

 

曹:有从其他方向切入想象的层面吗?

胡:因为太无聊,我开始剪杂志,各种身份的人,把脸换上去,一是试着猜测一下她的身份,但是到后来你发现这些被换了脸的人,不是她也不是我,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一个人。

 

 

 

 

  • 胡尹萍把那张脸置入不同的身份、角色和环境中,有一种很合适的荒诞感

 

曹:都很合理?

胡:很奇葩,比如把脸换到一个女市委书记的头上,想象自己当个政客,也挺牛逼的。或者换到一张AV女优脸上,觉得也好性感,换张脸的代入感就很强。

 

 

 

把自己复制成另一个女人

 

曹:那张照片的审美的确看起来不太像这个时代。

胡:不是一个日常的状态,也有很多想象。这个人可能现在很老了,可能是别的什么国家的,也有可能是男的,(笑)但衣服很机车。

 

 

  • 胡尹萍亲手制作了陌生女人的机车服,以此深入对陌生女人的想象和理解

 

曹:以此找到答案了?关于那个女人的。

胡:没有,画画的主观性太强,只是处理“形”的问题。那张图片如此真实,一切可以更写实。我从网上找了一件皮衣,因为要还原照片上的信息,所以基本上把皮衣拆了一遍,包括那些徽章,照片上不全的些信息,比如衣服上的绣片,“P”开头,所以我就绣了一个“PEACE”,世界和平。(笑)

 

 

  • 机车服上都是胡尹萍自己做的绣片

 

曹:陷入其中。

胡:对,更换发型,玩自拍。但问题是,我自己拍不出来那种形态,而且当时太瘦,没有体量感。所以第二次拍摄的时候,我前一晚喝了盐水,第二天脸肿了,但眼睛肿成一条缝,没拍成。(笑)最后想着增点肥。

 

 

 

 

  • 胡尹萍最终选出的照片,都是根据自己的眼神来判断的,在内心的揣摩中,更深层地进入这个陌生女人的内心世界

 

曹:上瘾了。

胡:这个事情是有瘾的,画肖像之后,我就想做衣服,做完衣服之后就想拍照片,拍着拍着就希望能无限接近。最难拍的是眼神,得从内心去找这个人的状态。最后选出来的照片是每个阶段里状态和气质最接近的。这事挺微妙的,她眼神自信,冷漠,犀利和坚定。一张照片带出来的信息太多了,这张脸背后的力量很强大。

曹:她的什么状态是你缺失的吗?

胡:可能缺一个职业吧,女政委,女博士,女老板,女领导,女村长什么的…(笑)

 

 

  • 胡尹萍把这个形象用在了生活的层面,包括她的身份证和护照

 

 

 

一个麻烦制造者

 

曹:后来你还把这个形象用在证件照上。

胡:包被偷了,正好要补办证件。我正好穿她的衣服,梳她的发型,留她的刘海,然后就很严肃地去派出所补办了所有证件。(笑)

曹:你总是要制造点麻烦,在其他作品里也是如此。

胡:因为生活圈子就这么大,很多东西是恒定的,事情也是,信息也是。有很多触及不到的东西,多给自己制造一些意外机会。

 

 

  • 《03112013》,网上招聘一群人去参加一场拍卖会的现场行为并把拍卖的佣金平均分给参与者(参与者需在每件拍品结束后保持整齐的鼓掌叫好),现场图片

 

曹:给意外一个发生的契机,还把很多人卷入其中。

胡: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种遭遇,在一个大的系统里,许多的事情是没有选择的,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很多人卷入也挺意外。

曹:所以你很少在作品里出镜,都是以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背后引发,以及策划。做女BOSS的感觉,对吧。(笑)

胡:女老板挺好(笑)。我有一个Boss Club,所谓club里其实一般情况就我一个人,然后去策划或去雇佣其他的人出现在我的事件里。

 

 

  • “夜走黑桥”现场,胡尹萍和卜云军雇的两个民工守着空间,不让任何艺术家进入并实施创作

 

曹:所以你的作品用时间命名,因为你认可它们事件的属性。

胡:为一“事儿”命名不是我的强项。“事儿”是一个动作,你也不知道这个动作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所以把之前所有事件以发生时间命名这样就更合理一些。

曹:所以像制造矛盾?恶作剧?

胡:肯定不是恶作剧,规则是不知道是谁定好的,我只是加点难度,他们说个是个“trouble maker”。

 

 

  • 守住空间的民工与“夜走黑桥”的策划人崔灿灿发生争执

 

曹:“夜走黑桥”就是。

胡:如果把“夜走黑桥”比喻成游戏,我只是让这个游戏在最后升级了一点儿,那个升级是给艺术家的,也是给空间的,给策展人的,这其中也包含着自己的立场。

 

 

 

  • 《01082013》,崔灿灿策划的“夜走黑桥”最后一天,胡尹萍和卜云军雇佣两位民工保卫艺术空间外的一米空气,任何人不得跨越进入,现场图片


 

曹:能说下动机吗?

胡:因为作品是“夜走黑桥”的最后一天,项目持续了很长时间,大家都想在最后一天搞出点名堂,一种很功利的心态。所以我托人雇佣两个民工去守空间1米外的空间,签了合同,民工也不知道雇主是谁,后来那两个被雇佣的两民工实在非常负责,他们甚至可以豁出命去,最后这个事情变成两个民工和所有人的对话。

 

 

  • 民工和所有试图进入空间的人发生的对话

 

曹:包括你让一辆出租车在路口一直左转,把液化气罐放在美术馆里,所有的事情都在打破常规,期待意外。

胡:“打出租车”这个事是当时有一个展览邀约,主办方材料费是500块人民币,这个材料费很尴尬,展览是在一个街道上,很多车流,所以到现场后我就打了一个车,上车后让司机一直左转,一直左转就是一个圆,那车就在现场一直原地不停转圈。“液化气”是美术馆的一个展览邀约,当时拿到美术馆平面立面图,于是找了一个理工科的朋友帮忙进行了仔细核算,多少方的液化气能炸掉这个馆,算好后再找人装满相应量的特大号液化气罐就拉过去放美术馆里了。

 

 

  • 《31102013》,打一辆出租车在原地一直左转,现场图片

 

  • 《26072014》,把一个装满足够炸掉六个美术馆的液化气罐悄悄运入展场,并缓慢释放,现场图片

 

曹:还有那个把人拉到火葬场的“VIP”。

胡:VIP是一个海杰发起的工作室开发项目,我工作室也没啥好开放的,所以我找了个司机在固定地方等,来的人需要预约,一次一位,司机按我预设好的路线车速带着他们,其中一站是平房火葬场,完了走高速路回到原点。参观者有好奇的生气的怀疑的兴奋的,也有看完要绝交的...其实这事儿想得挺简单,人一辈子不一定要死的时候被人送到火葬场,活着不知道的那一天自己也可以把自己送到终点去看看。

 

 

  • 《05052014》,“VIP”是海杰艺术家工作室开放计划里的一个项目,胡尹萍让那些想要去她工作室的参观者提前预约,在观众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其打车,将观众送去火葬场

 

 

 

所有的人都职业化,这个世界就不可爱了

 

曹:你希望把这种不符合常规的事情带到生活、思想甚至行动的层面上,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发生关系。

胡:这个社会太有秩序感了,大家都很职业,全民价值观很统一,百分之九九的人价值观就是挣钱。所以像我这种无聊的人就不需要那么职业了。

曹:作为艺术家就是花很大的力气做那1%的人?

胡:这个花力气大小也不清楚,但如果这个世界变成了百分百的统一,那也很恐怖。所有人都职业化了,就不可爱了。

 

 

  • 《13122014》,偷拍父母做爱,视频

 

曹:还有什么事情对你来是这样必须的吗?

胡:太多了,必须要吃饭,必须要拉屎,必须要喝酒,必须要做爱,很多必须。以前我偷拍过爸妈“做爱”,在中国“色情”是被抵制的,性是色情的,所以性是被抵制的。但谁怀孕了,大家都会恭喜,我们羞愧于做爱,却为做爱的结果欢呼。满大街都是做爱的结果,却羞愧于此事,这不是很奇怪吗?

曹:所以你爸妈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吧。

胡:他们知道了大概会把我告上法庭吧。(笑)

 

 

 

“YOO-People”是ARTYOO开设的人物类栏目,这个栏目将以采访的形式,呈现出活跃在这个时代最有活力并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家。此栏目是ARTYOO独立策划完成,希望为现在匮乏的基础性工作奉献自己的力量。他们的生命,应该被我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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